《中国版画》2014（上）
当代中国版画中的图文关系
——对画面中图文混合图式的研究
崔珺
文字和图像一直是人们表达思想的两大重要媒介。在当代中国版画中，出现了大量的文字与画面相结合的作品，本文将之称为“图文混合图式”。这一图式涵盖了各个版种，在表现内容的同时，也显示了版画家个人的文化内涵与创作方法，扩张了版画的精神内涵和学术深度。尽管运用文字的具体原因多种多样，我们还是可以归类总结出几种比较突出的基本形式。
1.文字作为某种信息源
在图文混合图式中，这类作品占了大多数，大体概况为两大类。第一种，文字作为一种特定历史或文化指向。在中国画家的作品里，出现最多的还是中国字，这本身也突出了版画家的身份特征。作为东方艺术家，一些中国的版画家的作品中带有浓浓的民族情结，魏谦先生很早就用书版转印的方法创作了许多文字为主题的版画作品，如1999年创作的《移动的中国古代文字》等；齐喆的《远去的记忆》、《板的承载之板、刻、版、书》也借鉴了古代传统书籍印刷的板式，用版画以解构、再现的方式将这种板式赋予了艺术的美感，旨在传达出一种悠久历史、深厚积淀的文化精神；在曹琼德的作品《万家祠堂》中，文字是一种中西方不同文化的标志，通过文字传达一种中国传统文化和现代文化的考量，同时也包括对数字时代版画身份和存在价值的思考。
第二种，文字作为一种地域特征。当代的艺术家有一种共同的对自己身处环境的关注，这种关注让他们不自觉的将一些有地域特征的文字、符号放进自己的画面当中，真实的记录着此时此地周围发生的一切，以艺术家的身份参与进去。版画家程庆陶在他的作品《城市货运》里，有意识的将车牌号“辽A188”放在明显的位置，将地点限定在了沈阳这座画家工作生活的城市，“立足于现实的一个点，呈现出非纯具象或超具象的元素”。
2.文字的口语化叙事强化图像内容
文字是语言的一种，艺术家借用其阅读功能和视觉意象，扩展了艺术创作的边界。口语化的叙事让观众停留更长时间欣赏画作，因为阅读是需要时间的，给作品配上文字会放慢观众体验艺术的时间，摆脱了观赏者被动接受的局面，以合作者的身份与画家共同参与到画面的意义中去。孔国桥的作品《口述历史》利用文字书写的方式，借着时事，叩问历史和当下，由当时的经历感受联想到相似的历史时刻，观众则在阅读和观看中来回转换，随着他的引领参与共同思考。赵金秀的丝网作品《秋苑图》在构图和造型上模仿了中国传统绘画特征，原本传统绘画中的题跋部分被她巧妙的换成了自己调侃的语言，在限定地点的同时，加入了自己的主观感受，为的是不至于让人误以为是又一幅模仿水墨表现的复制版画。
3.完全由文字组成的视觉图像
文字的介入从某种程度上的确是弥补了画面的某些不足，但在一些作品中，文字并没有作为帮助理解的对象，在观看时，甚至需要放弃对文字的认识。徐冰的作品《天书》，仿照汉字的结构生造了一批假字，文字变成了视觉形象，却没有提供可供理解的认知内容。同样意在消解和弱化文字意义的艺术家还有赵永康。他的《时事新闻（三千二百字）》将文字层层叠加至最终消失，文字本身在叠加的过程逐步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和属性，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我们注意图像和文字的这种关系，对文字在当代的生态环境、发展状况、解读以及文化属性上做进一步的研究。
艺术家们都有着强烈的表达欲望，因此选择图文混合的图式创作并不奇怪——文字和图像有着共同的表意功能，二者的结合可以弥补各自表达上的缺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文字和绘画相结合并非偶然，而是有着内在的必然性，艺术家更多的对社会、人文的关怀，对世界的精神感受，具有时代性。通过这一图式转换了传统版画语言，以表达观念的新的视觉方式介入当代问题。观众通过了解艺术家的创作思路、创作方法，以观看来开辟思考的空间。
崔珺/深圳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