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肖像》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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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肖像》为例
何吉庆
1985年生于辽宁省营口市,2008年毕业于天津美术学院版画系获学士学位,2010年至今在天津美术学院版画系攻读硕士学位。
作品获奖:“2008学院之光优秀作品展”优秀提名奖、“2008当代艺术院校大学生提名展”尚扬奖、“柯罗默中国当代艺术优秀者奖学金作品展”入围奖、“十一届天津市美术作品展”铜奖。“2008罗中立奖学金作品展”获罗中立奖学金。
作品入选:“2007当代艺术院校大学生提名展”、“2007中国当代艺术文献展”、“首届天津市精品版画展”、“‘展望’青涩创想五年回顾展”、“第二届重庆青年美术双年展”、“‘对话’——南京当代艺术展”等。
作品被天津美术学院、天津美术学院美术馆、今日美术馆、永新能源公司及个人收藏。

《肖像》 石版  196cm X 696cm  何吉庆  2008
面孔的启示

我的创作,一直以来,是以人为主,我喜欢在热闹繁华的地方,并不是喜欢那种繁华,而是因为在那里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同的故事。有人喜欢收藏古董、昆虫标本、军用品等,我收藏的却是人的脸孔。每一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不一样的。细心回味着那一张张既清晰又模糊的脸,此刻不需语言!在那脸上,分明写着某人的一切,比语言更明晰!
我关注岁月在上面留下的痕迹:那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皱纹,或因某种事故而留下的伤疤。此外,我还关注转瞬即逝的表情——浅笑、轻叹、惊疑、善意、无奈、痛苦……在表情的作用下,一张张脸开始较为陌生、有些微微的扭曲,却又感觉依然那么熟悉。就这样,自然而然生动起来。它不同于摄影,摄影引起客观的记录功能,坚定地维护着其档案学的权利;而在我的作品中,却常常给不确定性保留了一些空间,结果是在画面上出现了很多张模糊的脸,好像一个动作(表情)尚未定格。
在作品《肖像》中,我所描绘的人大都是一些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他们用自己的努力实现着心中那并不算很大的理想,但在他们看来,这些,便已经是他们的全部。
形形色色的人,构成了社会。
每次在街上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我常常会看得入迷,思绪也会随着人的走过而飘远,我会想,他从哪里来?他是谁?又将会去向何方?随着视线中的人渐渐模糊,直到消失,终究也没弄明白。就这样,一个、两个……很多人就这样地错过,没有留下一句告别,而他们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中。努力地回忆着他们的形象,尽管有些已想不起具体的模样,但那种气息却是挥之不去的。回到工作室后,将其画于纸上,这样,避免了写生时过分的对于形的刻画,可以将精力集中于神的表达。

《肖像》局部1 石版 27cm X 38cm   何吉庆 2008

《肖像》局部7 石版 27cm X 38cm  何吉庆 2008
关于分类
我努力地将这些人的形象记在心中,猜测着他们的身份、从事什么样的工作——给他们的“角色”进行归类。曾经有人认为,我的作品是“档案”式的,但是说实话,我对档案学并无涉足。档案的概念比较广泛,可能正因为广泛,才有人将我的作品归类为档案式的。不过,既便如此,对我而言却一直是不自觉的。我更倾向于分类,将这些人分类;而分类则带有更大的主观性。因此,我更愿意依靠自己的直觉和判断。
分类的结果是出现“集合”,而这种“集合”,在我的作品形式上也有所体现,将很多不同的面孔,进行分类,然后并置于一个空间内。“集合”,须有一定的结构,于是,结构成为我作品的骨架,承载着我的思考。至于结构,我尽量使之直白而简单,谈不上有多少理论,而是俚语、俗话式的。
我在东北农村长大,自小耳濡目染的,便是这民间的话语。这些语言生动、泼辣、直接,又不乏智慧和幽默。它们是未经驯化的,充满了乡土的回忆。我也爱摇滚乐,同样的生猛、有力、直打靶心。拐弯抹角不是我的方式。这样,我长期经验所积累的素材,转由民间的话语方式,终于建构成作品。说到《肖像》系列,它有一些特别。我仍然还能回忆起最初混沌,而又隐约中透出一丝光亮的状态:我觉得心里有说不尽的话,那些我见到的面孔也迫切地渴望表达。鬼使神差的,我拿起刷子、抹布(甚至直接用手),蘸着沥青,在纸上涂抹起来,一下子,涌现出这许多张生猛的脸!这次鲁莽的实验,却在无意间将我从当时乱糟糟的状态中解救出来,竟也理出一些头绪来。今天,回顾这组作品时,仍不免觉得吃惊,我说不清它是怎么来的,但我确实从此出发,走了不短的一段路程。

《肖像》局部2 石版 27cm X 38cm  何吉庆 2008

《肖像》局部8 石版 27cm X 38cm  何吉庆 2008
材料、经验与表达
那段急欲表达又频频受阻的时期,它给我的教训是:没有结构,是难以完成思想的表达的;另一个教训是:没有“顺手的笔”(巴金语),是难以完成情感的传达的。艺术作品不能缺少思想,否则将失掉灵魂;但是若不能赋予其合适的形式,没有表达的手段,作品也不会完整。
使用沥青在纸上直接画画是很偶然的事。沥青在我所在的石版工作室属于基本的材料之一,经松节油稀释后,在石版上可以留下丰富、微妙的肌理。但是,我却一直觉得这种效果并不适合我的表达。在细腻、光滑的石面上,控制力受到限制;我胡抹乱涂时留下的运动轨迹,以及因用力不同沥青所留下的不同厚度的层次,在我印出的画幅上,要么被削减大半,要么完全消失殆尽了。不用说,我表达的力度也因此受损。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我开始在纸上直接用沥青进行绘画,之前的困扰被一扫而光,顿觉云开雾散,豁亮了许多。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尝试之后,遂又转回到石版上来,手感也明显有了变化,比以前更自如也更自信了。在《肖像》系列中,很多肌理效果都出乎我的意料。于是我有意放松控制,更大胆地使用各种手法,常常会不按常理出牌,有意地制造偶然,并将其为我所用,结果使《肖像》系列更加地丰富。
“复数性”是版画比较独特的一种属性,在既打破又遵守的想法的促使下,我在最后作品的印刷过程中,在打墨的多少上加以控制,出现了或深或浅,或清晰或模糊的不同效果,各有各的味道。这也为后面作品展示时产生的黑白节奏做了很好的铺垫。
我相信在偶然中包含着必然,正是因为最初对石印效果的不满,在苦闷之际,信手在纸上涂抹,我才找到了适合自己表达的方式,最后回归石版;正是由于沥青不可预见、不可重复的性格,才有了《肖像》系列中那一张张生动且独一无二的脸孔。
作品《肖像》在展示上采用了多幅小画并置的方式,每一幅小画都不是唯一的,可能在整体画面中重复出现了多次,这就利用了版画的“复数性”;然而每一张小画并非随意摆放,而是根据画面黑白节奏的需要进行。
我关注的是人的群体,人不可能单独地存在,每一个独立的人,都是某一群体中的一个成员。正如评论家、策展人Philip Tinar对我的作品所评价的那样:何吉庆的作品《肖像》呈现了个人与集体之间的张力。风格虽然没有远离常规肖像的多数条则,但是仍能利用重复的力量和版画这个基本媒介的一些技术上的改良,来体现与观念摄影颇为相似的一面。他的作品表现的是对矿工们以及普通阶层的一种人文关注,并强调了面孔的社会力量。
何吉庆/天津美术学院版画系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