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文章来源于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 ,作者版画系
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最高艺术学府的版画系,我们拥有最专业最有魅力的教师团队和最有才情的学生,我们在一起共同展示、交流、研究、创作。版画系导师工作室和技术工作室面向大众普及版画基础知识,介绍版画制作技术,为版画爱好者们提供一个交流平台。
编者按:2021年6月17日,中央美术学院国际版画研究院举办了“科技与版画”系列专题讲座之“数字时代的艺术创作”。这是本系列讲座的第一回,由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缪晓春教授主讲,中央美术学院国际版画研究院第一副院长周吉荣教授担任主持人。活动取得了圆满成功。
讲座中,缪晓春教授分享了他近二十年来的创作实践与思考,结合他的一些创作经历及作品的照片、视频等,讲述了其关于数字艺术、媒介、高科技和电脑软件的思考和感悟。讲座以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进行,全国各大美院、高校通过腾讯会议参加了本次活动,其中包含:中国美术学院、西安美术学院、云南艺术学院、鲁迅美术学院、广州美术学院、四川美术学院、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天津美术学院、湖北美术学院、金陵美术馆、深圳大学、湖南长沙师范学院、大连大学、沈阳大学、广东财经大学等。
本次讲座旨在推广、探讨数字版画的创作与交流、教学与市场。这将会为各个地区的艺术家提供一个便利的相互学习与交流的平台,促进国内数字版画的创作和市场,提高学术界对于传统版画和数字版画的认知,共同提升水平、推动版画在艺术界的影响力。
周吉荣教授主持本次讲座
《绝对素描-轮回》2012
布面素描
200x300cm
双拳四手——我在数字时代的艺术创作
1997年我还在卡塞尔美术学院上学,在那年的文献展中,我看到了威廉·肯特里奇(William Kentridge)的两部动画作品,很感动。我惊讶他用双手画出的炭笔素描是那样的粗犷、生动,配上文艺复兴时期的音乐,吸引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想着以后我也会用动画的方式做作品,但那时还不清楚会用何种方式和方法,但肯定不会用这种徒手画的方式。1999年我回到中国,进入中央美术学院摄影工作室做教师,开始使用苹果电脑。摄影也在此时快速地由胶片转入数码时代,电脑的介入与大型激光冲印机的使用使得我有能力制作如壁画般的摄影作品,这让我痴迷了很长一段时间。
《宿》 2008 艺术微喷 可变尺寸
2004年,我又对电脑三维软件感兴趣,客观上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当时摄影专业增设了媒体艺术方向,曾有一段时间用“摄影与数码媒体专业”这样一个称谓。我惊讶于电脑三维软件的造型能力,它能极大地拓展我的可能性,双拳可以变四手了。这时我严肃认真地考虑用它来做艺术媒介的可能。
第一次尝试是《恐》、《继往开来》等大幅摄影作品。我尝试在其中加入用三维软件制作的物体,如巨型的气泡,透明材质飞跃的人体,但这样的尝试只出现在两三张作品中,之后就停止了。因为我意识到,在一个现实的环境中,嵌入一个人工虚拟的物体总是有点怪异,所以我想把两者完全分开来,摄影就是摄影,虚拟就是虚拟。这便有了一个完全用电脑三维软件创作的艺术作品《虚拟最后审判》。
《虚拟最后审判》2006 正视图 艺术微喷 可变尺寸
2005年,我在望京新城租了一个一百多平米的公寓,先是有一个助手,之后慢慢有两三个助手天天跟我一起工作,用普通的家用电脑把米开朗基罗原来壁画中的四百多个人物置换成我的三维模型。这个模型是当时在美院教书的一位年轻教师,根据我的照片和石膏翻模手工建模完成的。他前前后后做了很长时间,在还没有完全做完的情况下,我就拿来开始做作品了。当我有了新的想法时,实在有些迫不及待。
《虚拟最后审判》2006 仰视图 艺术微喷 可变尺寸
三维制作的过程延续了一年左右,既漫长枯燥又激动人心。我们每天都在挑战那些家用电脑的极限,现在我都奇怪用那么简陋的786电脑居然能制作这样规模的场景。当然我是用了分区制作,逐步拼接的方法,如同我在摄影中所做的那样。我制作了五个不同角度的视图, 加上一个七分多钟的动画,配音是在解放军艺术学院的配音室完成的,请了北外的四个外教和留学生朗读我写的一段自问自答,从晚上七点工作到凌晨,一气呵成。做完之后,我激动地给很多人看,因为我突然有了“四手”的感觉,既借助了硬件软件的帮助,还借助了助手之手的帮助。从美术史上可以了解到,远古时代先人可能只是用双手沾了点颜色,在洞穴的墙壁上涂抹出人物或者动物的形象,之后每个工具的诞生,都会给艺术带来某种新的可能。比如烧焦的木炭,又比如毛笔的发明就会让精细的刻画成为可能。
《灭》 2008 艺术微喷 可变尺寸
利用三维软件,我可以创作出不算太大、但已经足够丰富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既感到了创作的伟大,又感到了人类能力的渺小,与宇宙间的万事万物相比,人造的尤其是虚拟的世界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即便如此,我营造的这个微观世界也让我心动不已。通过复制同一个三维模型,我能获得成百上千个虚拟人物。在不同的光影和环境下,他们似乎有了各不相同的表情。在音乐的衬托下,他们甚至有了某种喜怒哀乐。他们可以接受指令,随叫随到,听从调遣,不用操心他们的片酬和衣食住行、新闻八卦。他们永远都在。已经建成的场景,也都永远虚拟地存在着,无需拆除。灯光可以随时增减,镜头可以随意推拉、旋转、俯冲,不用设置任何摇臂、导轨,它们是虚拟的照相机和摄像机,镜头焦距也可以从超广角至超长焦随意切换,不用考虑设备成本。影像的精细度也可以根据需要来渲染。
讲座现场
《虚拟最后审判》的展出也带来意想不到的成功,这使得我有可能购置更好的硬件、请到更好的助手帮我一起工作。这时,工作室也搬到了国风北京,在一个复式的房间里上上下下摆满了电脑,我开始了《H2O》、《坐天观井》等系列的创作。从此以后,我的工作就离不开电脑与助手了。直到今天算起来已有十几年。电脑的使用既让我兴奋激动又让我气喘吁吁。硬件软件在不断更新,数字文件越积越多,不知道是我在驱动着电脑,还是电脑在驱动着我,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除非工作室因超负荷而跳闸,或者因为我身体不适而停摆,我似乎变得很有能力、很有想象力,就像服用了违禁药物一般,让我有了超常的发挥,而电脑和软件就是我的兴奋剂。它似乎不该出现在从来就是手工制作一统天下的艺术创作中,但我想,从此之后,它的使用会越来越呈现为一种常态。
《公敌》 2014 布面丙烯
800x800cm
从2007年开始,我对软件有可能对绘画产生的影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先是在电脑中模拟各种绘画的效果,如数码油画《新雅典学院》、《帕纳苏斯山》等。模拟水墨效果的《北京手卷》和《坐天观井》水墨系列。作品的效果看上去似乎是手绘的,但它完全是在电脑中完成的,并没有在最后打印输出的作品上添加任何手工的成分。
从2010年起引入刻字机,将矢量文件刻在刻字纸上,之后贴到画布上,作为绘画的辅助方式。用这种方式,可以将造型的任务放在前期的三维造型中,而利用刻字纸在画布上手工绘制。造型任务已被大大简化,绘画自有了某种独特的秩序感。笔触轻松,物象的边缘犀利分明。
学生提问
在使用电脑和软件时,我有一种与另一个头脑和另一双手合作的感觉。我在熟悉它的运算方式,它在迎合我的思索想象。它能完成我的双手不能胜任的工作,同时我双手的灵活多变也是它所不能企及的。当这两双手结合起来的时候,便变化出了另外一种风格,这种风格让我深深着迷,而且我对它所具有的独特的力量深信不疑。我愿意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让这种风格和力量渐渐地显露出来。
陀螺舞
陀螺舞 03:42
从头再来-动画截屏
无始无终-动画截屏
《死亡胜利》 2015 布面丙烯
400x400cm
讲座嘉宾
缪晓春
1964年生,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和德国卡塞尔美术学院,现为中央美术学院教授。90年代开始在现实与虚拟的界面探索和创作,作品包括摄影、绘画和基于软件创作的三维电脑动画,并在国际上广泛展出。曾参加第55届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2013),第7届亚太三年展(2012),首届基辅双年展(2012),第4届广州三年展(2012), 釜山双年展(2008),首尔媒体双年展(2006),上海双年展(2002)以及纽约-芝加哥-伦敦-柏林等地美术馆“过去和未来之间”巡展(2004-2006)等。主要公共收藏包括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大都会博物馆,波士顿美术馆,芝加哥斯玛特博物馆,洛杉矶亚太艺术博物馆,维也纳路德维希现代艺术博物馆,法国当代艺术基金会,新加坡美术馆,上海美术馆,广东美术馆,香港M+博物馆,伊斯坦布尔博卢森当代博物馆,美国布罗德博物馆,瑞士希克收藏,慕尼黑格茨收藏,伦敦扎布鲁多维奇收藏,巴黎DSL收藏等。
《盲目》 2014 艺术微喷
100x100cm
编辑/李小薇
审核/孙亚南、米杰